原创作品 │ 2009-01-24 22:53:40

小欢的病越来越重了，我准备给它找医生，可星期六市里一位二十多年没见的友人，为搞什么所谓的直销找到了我，事业做不做，招待是少不掉的。小欢又跑出去了，晚上才回来。兽医晚上又不上班，只好等第二天，我一边用纸巾擦去它鼻子流出的脓涎，一边心里盘算，第二天一定要给它找医生。谁知第二天内乡一位友人新店开业，一定要我去，推辞不掉，只好前往。走前准备把小欢带医生那里打一针，谁知起床后发现小欢不见了。因门面房租给别人开饭店，饭店老板告诉我可能小欢出去溜达了。我大声对院里喊了几声，没有动静，又到门口看了看，也没见，只好出去了。中午赴宴，席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待酒过三巡，菜上五味之时，我一名叫老狗(笔名)的文友，向在座几位素未谋面的友人介绍我，其中有河南作协刘女士，南阳作协何先生等，夸我“这位老兄像列宁一样……”

开店主人忙随声附和，“我早就说他像列宁”。我心想：“妈呀！自己不被抬到云天外去了。”忙笑着说，“像列宁信徒”。席上的客人一齐把目光注视到我身上。“哎！五十几岁的人了，功不成名不就，还被友人们像伟人一样的宠着，真是惭愧的很啊！我记得《战国策》里，有一篇《邹忌讽齐王纳谏》的文章，两千多年前的美男子邹忌，尚知自己没有城北徐公之美，妻妾客人的溢美之词，是私、畏、求之故也。”

晚上回到家，遍寻小欢不见，唯有拾到的跛脚狗小灰，一跳一跳的欢迎我。小猫灰灰（又名四蹄踏雪，因它的四个蹄毛是雪白的），也喵喵的叫着，用头蹭我的腿。我惦记小欢，忙喊了几声，没有应声。找了手灯，准备骑车出去寻找。出门前，先用手灯把后院巡视一遍，灯光照处，发现后院东墙下，小欢静静的卧着，忙到跟前一看，它竟毫无声息。用手一摸，身体还微温。急忙用手压它的胸腔，只见有水从它的鼻子淌出，它却不行了……。

我心疼，一遍一遍的说，“小欢对不起！小欢对不起！……”说这有什么用呢！然后用旧毛衣盖着它，晚上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在后院大树下埋了它。小欢走后，自责像一块重重的石板压在我心上，虽然我对从小失去母爱的它，曾经半夜喂奶、擦屎洗尿，但在它最后即将离开世界，需要关爱救治的时候，自己却为了朋友间所谓的友谊，而无视它的存在，最终失去了它。朋友还夸自己像列宁，自己知道自己是狗屁。一个连自己小宠物都关爱不够的人，还敢与拯救人类的伟人相提并论？！不善待忠实于自己的小生灵，就是不善待自己。

小欢已经走了，而我还须不断的自拔与更新。

六天前，跛脚狗小灰突然病倒，它躺在地上不能动。这次我不敢怠慢，立即用电瓶车带它去了兽医院。兽医看了看，对我说，不用打针了，他得的是急性脑炎。我几经哀告，医生终未施援手，我只好用毛衣盖好了小灰，从佛友处找了些消炎惊风的药，给小灰灌下。小灰特别配合，平静的目光没有怨恨，只是静静的望着我。它眼眶里含满了泪水，我用纸巾帮它擦擦去泪水，放在床前，一夜在无眠中度过。小灰硬撑到天亮，最终没躲过死神的魔爪。我又把它埋在了后院树下。

家里就剩下四蹄踏雪的灰灰了，小欢和小灰也不能再同它嬉戏了，它变的格外粘人，一天到晚缠着我。我坐着它跳到我腿上，我睡觉它卧枕旁……。

腊月二十五，我要到上海和老伴、儿子女儿过团圆年，只好把小灰寄养到弟弟家。早上8点，弟弟来把小灰抱走。两个小时后，弟弟告诉我，小灰躲在弟弟家的楼梯边，被弟弟不小心一脚踩死。为此小侄女姿姿心疼的哇哇直哭……。

我无言，为了保护小灰，竟让它送了命……。

记得毛泽东说过，“一个人做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

从小欢、小灰、灰灰的离去，我该醒悟，不要说什么缘生缘灭，要珍惜生命。哪怕这生命只是小猫小狗，不善待它们，就是不善待自己。

人不如禽兽，过去是个贬义词，自己思之，在爱与被爱，忠实与离弃上，人真的如禽兽吗？！

面对飘然而逝的小欢、小灰和灰灰，我承认我不如它们。我愧对它们对我的忠诚和爱。我才真正理解了鲁迅在《一件小事》中，他这个被称之为《民族魂》的人，为什么在一个普通的黄包车夫面前，觉得被压榨出藏在皮袍下的自己的渺小与卑微，仰视着黄包车夫的伟岸与高大。

释迦牟尼在2000多年前的腊月初八夜里，坐在菩提树下悟道，在闪烁的星光中顿悟了。他说：“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徳相”。他又说，“唯有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我妄想执着太多，又怎能悟得处世与做人的至理。

二零零九年一月二十四日于上海东港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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