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志

第二章 第十七节 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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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安顺的家里，我买了两瓶白酒，两袋子花生米，一杯一杯给自己斟上，我很想给大姐打个电话，可不知道该和她怎么说，说什么？我想给林子打电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我被人骗了，把訾家的人都给拉下水不说，还坑了嵩阳很多人吗？告诉他我被人骗，又骗人吗？我就是个骗子吗？那样，林子还会理我，还会要我吗？我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孤独，孤独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钱的时候想有钱，有钱的时候看到钱又害怕。捏着帐上还有900多万的银行卡，我左看右看，都觉得这钱迟早都会飞掉。

　　就像一个大师给我算卦；我这人天生就是放着肉不吃，吃豆腐的人，我迟早还会回去和钱蒲过。也许，他说的对，守着个有钱的老公，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自己折腾。想起和钱蒲一起的日子，钱蒲经常骂我假清高，我清高什么呀？不就是从来不问他钱的事儿吗？钱蒲爱喝酒，为了气钱蒲，我也学会了喝酒。有一次，钱蒲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一进门就栽倒在地上，钱蒲大高马大，我拉他也拉不动，喊他也喊不醒，实在没办法，就在地上放了被褥，让他凑乎了一夜，为这事儿，婆婆说我是最狠心的女人，能让老公睡地上。我一直不明白酒到底有什么好，能让钱蒲为酒着迷。为了知道酒的好处，我经常乘钱蒲不在家，把他喝剩下的半瓶酒拿出来，一个人偷偷喝。开始觉得辣心，辣肺，然后是肚子里发热，像着了火，可一个人偷酒喝是喝不醉的。有一天，我说要和钱蒲比酒量，把钱蒲吓了一跳，说我，就你那小身体也能喝酒，我说我能喝，还能喝过他。钱蒲还真认真了，买了两瓶杏花村回来，我炒了几个小菜，趁儿子睡着，开始喝上了。我和钱蒲下的赌注是钱蒲喝不过我，就戒酒。结果，喝完两瓶，我晕了，爬在饭桌上，钱蒲还醒着。那晚，我真醉了，觉得轻飘飘的，自己彷佛真要成仙，全身热腾腾的，我一直对钱蒲笑着，好像还和钱蒲说我爱他，真的很爱他，他要是不喝酒是个多好的男人。钱蒲说我喝醉真好看，喝醉才像女人，才有女人味儿，也不板着脸了，也不为和他做爱，又踢又打了，他说我像嵩山的泉水，喝多了没味道，不喝还老是想。自从和钱蒲离婚，偶然我也会喝酒，当然都是为打发那些要帐的，应付他们。

　　举着瓶子喝一口，吃两粒花生米，盘着腿坐在床上，我很想让自己醉了，喝闷酒是最容易醉人的，不知不觉多半瓶下去，我就有飘飘然的感觉了，头虽然有些疼，胃里像有团火，可我还是睡着了，自从到安顺以来，那一晚是我睡得最踏实，时间最长的一次。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和林子在大山里奔跑，那山比嵩山高多了，直插云霄，四面都是绿树，鲜花，还有潺潺的流水，我似乎能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悠扬的琴声，就像高渐离在谈唱《高山流水》，那如天籁般的声音吸引着我，我寻着声音追去，林子跟在后面喊我，结果，一会儿声音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渐渐地我迷乱了，蹲在地上捶胸顿足，那音乐成了一阵一阵的噪音，就像六指琴魔使了魔力，唐僧给孙悟空念了紧箍咒，我躺在小溪边打滚，林子抓着我的手，喊着我的名字，他越是喊我，我就疼得越厉害，最后，我使劲儿一推林子，他像一团棉絮，飞了起来，我眼睁睁地看着林子向山上撞去，却束手无策，这时，我的头不疼了，就在林子要和大山进行一个激烈的拥抱时，四面的青山变成了一堵堵高墙，林子在外面喊我，我想出去，却找不到门，我不停地敲着墙壁，却只能听到在空旷中，墙壁发出的刺耳的回音，后来我敲累了，真的累了……

　　当我醒来时，已是下午4点多了，头剧烈的疼痛，我爬起来还沉浸在梦境中，真是个不吉利的恶梦。这样想着，抓起手机一看，大姐和二哥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听到，再一看，二哥发的信息，说他们已经上了火车，来参加公司的表彰大会。再有4个小时，他们就要到了，我的心里更乱。给菜籽打电话，手机已经关机，给王芳打电话也是手机关机，给武汉体系和成都体系的人打电话，也是关机……一下子，这些曾经在安顺配合过的体系，全都集体关机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像我袭来，跳下床，我去菜籽家里找菜籽，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门，想起在菜籽家住的时候，菜籽给我过的家门钥匙还在，我拿出钥匙链打开门，家里的东西都还在，到菜籽卧室一看，衣柜里的衣服一件没了。菜籽消失了，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坐在菜籽睡过的床上，我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打起精神，打了一辆车，我向一直报单和交款的财务室走去，上了二楼，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可桌上曾经有过的文件盒，电脑都不见了，我拉开所有的抽屉，也都是空的。

　　难道刘建国真把安顺的地盘让给我，在我做了一个梦的功夫，以比游击队还快的速度都转移了吗？我呆坐在老板桌前，努力让自己回忆着发生过的一切，老头被刘建国他们杀了，骗局被我揭穿了，他用一个缓兵之计，先打晕了我，然后腾出时间消失，我心里骂着刘建国这个挨千刀的，在老板桌上狠狠砸了一拳。于明泽那个小白脸，还有这里的那个出纳，都是一伙的，想着他们每天数着我们的血汗钱，在这间屋子或者某个地方，分着钱，还嘲笑着我们，我心里就痛得像刀子挖了一块肉。

　　这时，我终于明白，干这个就是这种结果，玩一把就集体消失，武汉体系、成都体系、南阳体系……那些人肯定是在刘建国的带领下集体消失了，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手，或许还在安顺，或者在其他什么地方安营扎寨了。

　　就在我步履蹒跚地下了楼，打算回家时，远远地我听到有人在小声喊我的名字，我向街道两边扫视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我心想一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就伸手拦出租车，就在我钻进一辆出租车，司机正要开车的时候，杨威突兀在车子前面，我立刻招手让杨威上车，上了出租车杨威还在左顾右盼，到了小区门口，我带着杨威到家里，杨威不停地东张西望。一进家门，关上门我问：“你不是吓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嗨，别提了，那老头真是被刘建国他们给剁了，介绍他来的那个当晚觉得不对就跑了，我不跑等着人家的家人找到安顺来吗？”杨威说着，还在到处乱看。

　　“别看了，这里没公安。”我瞪了一眼杨威。

　　“你看，你看，我这，哎。”杨威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

　　“刘建国他们集体消失了，你还回来干吗？”我问。

　　“我这几天到内江去了，在那边搞异地的朋友那儿躲了几天，那边形势比这边好，吃住也不贵，我回来是专门找你的，来你家，你不在，我心想你们訾家火力大，肯定是去报单了，结果在楼下看到你了。这次去内江，我可是发现天大的秘密了。”杨威故作神秘。

　　“什么秘密？”我问。

　　“我这个秘密可以让你成为亿万富翁。”杨威说着，摸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一根点上。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屁就快放。”我没好气地说。

　　“不过，我说了，你得付我一万块钱信息费。”杨威翘起二郎腿，悠闲地抽着烟，和我提条件。

　　“我看你是混不下去，想钱想疯了。”说着，我站起身到厨房拿出菜刀，瞪着杨威，举起菜刀：“老娘，对你的信息不感兴趣，你现在就给我滚。”

　　杨威见状愣住了，看了我一眼，突然“噗通”又跪下了，鼻子一把，泪一把：“翠兰，你就救救我吧，那个老头一死，南阳我是回不去了，老婆那儿一分钱也要不出来，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你要是想砍就砍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提着菜刀在地上转了两圈，看杨威一个40多岁的男人，动不动就下跪，我从心里看不起，可一想他现在这么可怜，我的心又软了，把菜刀放在茶几上，我扶杨威起来：“你坐下说吧，别一个大老爷们，自己不把自己当人。”

　　“你得答应我帮我，我才能起来。”杨威用袖子抹了一把泪。

　　“行，我帮你，不过你得起来。”我爽快地答应着，用力扶起杨威，杨威这才坐沙发上，告诉我他在内江的一个搞异地的朋友发现了他们交上去的钱都被上面的那些家伙分了，根本就没什么公司，都是骗局，所以他想来告诉我，与其钱被这些人分了，还不如自己搞个公司，或者挂靠一个公司去搞，这样除了奖金，还有一半的利润可以自己拿。

　　在大姐他们没到安顺之前，我啥也决定不了，就对杨威说：“你要是没地方住，就先住这儿吧，我给你5000块钱，先用着，大家相识一回不容易。”

　　杨威笑了，激动地拉住我的手：“我就知道你是菩萨心肠，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从杨威手里拽出自己的手，杨威不好意思地说：“你看，你看，我……”

　　“行了，啥也别说了。我得去车站接人，大姐他们来了。”

　　我从卧室给杨威拿出5000块钱，递给他：“自己上街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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