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志 │ 2006-09-29 11:08:39

　　这次四家直销企业获牌，不少有识之士和相关人员发表了各方面的见解，包括批牌规则、有关猜想等等。不过他们所谈大多关于“为什么是它”或“为什么是它们”的问题，这一问题相对比较简单，好比已知一道算术题的答案是4，那该算术题是2＋2也好，还是5－1也好，怎么说都对。笔者在这里所持的则是非主流的看法，以获批的两家内资企业为例，谈一下有关商务部对直销企业进行审核批复的几个现象，顺便谈一下这两家企业存在的问题。

一、重形式不重内容。此次发牌，非常对称地分为两家外资，两家内资。两家内资的特点是规模很大，名气也很响，看上去不管是1对1还是2比2，和另两家外资企业都有得一搏。此外，这次四家企业获批，内部人士透露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它们申请所需的材料都准备地既快速又齐全。审核直销企业资格和批改考试卷子不同，先交卷的总能获得优先权吧？

二、重表现不重内涵。不管有没有其它原因，第二批获颁牌照的四家企业有个特点，就是都很“乖”。如新虽然不时闹出点大量退货、被离职员工起诉什么的新闻，但它对增加国家财政收入所做的贡献却是不容置疑的。相反，安利“特级”所开公司都是独立法人，在个人所得税方面使国家损失多少只有安利公司和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权衡利益，制度姓“单”还是姓“多”的问题看来就没必要摆上桌面了。

　　三、重制度不重产品，“蚁力神”上报的制度类似雅芳，“珍奥”的制度虽然没有公布，也不至违反基本原则。但两公司的产品却存在种种问题。“珍奥核酸”的保健功效一直受到质疑，虽然它对人体会产生一定的作用，但这种作用并不能从营养学角度去解释，最多只能从对人体DNA缺损的修补方面来解释，并且，虽然在短时间内从表面现象看的确是取得了一定的“保健效果”，等摄入剂量与时间长了之后，必定会发生两种结果，一是尿酸在体内过量沉淀，引起痛风等症状（尿酸沉积的一个可能发生的可视反应是脚底板泛黄），另一结果更为可怕，它会导致基因变异，诱发各种疾病诸如恶性肿瘤等。有关“核算营养”骗局的文章可参考方舟子的有关论述与相关专题。读者可能没有注意到：珍奥核酸系列产品曾获中国消费者协会颁发的“3.15”标志牌，而今年国家宣布以后禁止再使用“3.15”标志。
　　蚁力神与珍奥核酸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2004年12月2日，美国FDA向消费者发布不要服用蚁力神的警告，因该产品中所含“昔多芬”浓度已达处方药的标准。“昔多芬”是“伟哥”的主要成分，如和某些硝酸盐一起摄入，会产生相互作用，导致血压降低并有生命危险。
　　由于这两家企业的产品均存在着这样那样的致命问题，一旦建立于损害消费者利益之上的企业占不公平优势的信息不对称被打破，当消费者意识到他们服用产品等于是在慢性自杀，这两家企业在直销市场的5年生存率几近为零。

　　四、重资产不重管理。重资产，自然是看重企业的资产有多少，不重管理，是指并不把企业的未来作为考察条件。
　　8月18日，银监会2006年年中工作会议，有关官员指出蚁力神“采用非法吸纳社会股金形式，属非法集资范畴”。这类新型非法集资形式的共同点是：“一般期间长达几年，有个投资锁定周期，并以客观利益诱惑老百姓。”蚁力神与养殖户签署的合同规定领取产品后第74天开始返钱，共分6次，1万元本金前5次每次返本2000元，并付“劳务费”525元，第6次支付“劳务费”625元。理论上一个周期循环下来，1万本金可获3250元利润，。当然，合同标明回收的蚁干根据质量分为三级，不过哪怕没把蚂蚁大爷伺候地那么好，只要肯喂，达到最低一级标准也有2750元。这表示企业每年的返利高达27.5%到32.5%。
　　或许许多人看不懂它的盈利方式，而有专家指出蚁力神一盒售价158元的产品原料成本不足5元在说明其产品暴利的同时却被用来证明企业有足够的利润返还养殖户的本金与“劳务费”。问题在于企业收取的“保证金”具有押金的性质，企业未经许可没有权利挪用它们，不管是把钱投入扩大再生产还是金融市场。另一方面，如果企业的确把保证金拿去牟利了，那么它怎么才能获得每年30%以上的回报率呢？光靠销售吗？这个观点从理论上讲是可行的，但实际并非如此，因为消费市场能够消化的产品是有限的，而企业非法集资的胃口却是无限的。我们设想一下要是该企业一年仅有1亿元的销售额，你让它拿什么在开出一家家分公司、盖起一幢幢高楼大厦的同时还能偿还10亿元非法集资获得的本金以及3亿元以“劳务费”名义发放的利息？哪怕这1亿元的销售额是100%的纯利都做不到！必然的推理就是该企业在进行金字塔计划和庞氏骗局，企业只是拿后续养殖户的“保证金”去偿还前面投资者的本息。对这样一家企业来说，理论上，只要该企业的“养殖户”平均年后续投入超过32.5％，就可以维持下去。但不管维持到哪一天，总会遇到资金链断裂或者更可能不等资金链断裂老板就卷钱走人的结果。今年如果收进100亿，按照这样高的投资回报率持续发展，5年后得偿还的债务将高达400亿元。试问：蚁力神在保健品市场甚至在其全部产品市场一年的总营业额有100亿元~400亿元吗？难道这家企业给自己造了台印钞机？
公司可能会说他们现在的年营业额高达10亿。但是这一点同样不能证明公司有本事偿还巨额债务。公司之所以现在还能维持下去的原因一是新养殖户继续在投钱，二是老养殖户没有把自己的本金抽回去。根据一些不太确定的数据综合分析下来，公司当前向养殖户收取的保证金已经超过了100亿。这就好比一家银行借给公司100亿元，说定一年的利息是32.5%，到了第二年，银行没有问公司要回本金和利息，它不但把本金和利息加在一起继续借给公司，还追加了200亿元的贷款。但它的实质不是公司赚了332.5亿元，而是负上了332.5亿元的债务，它实际赚到的只是10亿营业额里的一点点利润，那个利润有32.5亿元吗？要是银行找企业讨债，企业就得破产，因为它绝对拿不出332.5亿元的现金。而这里所说的“银行”的实质就是全体养殖户。

　　8月12日，商务部新闻办公室发表商务部负责人就珍奥集团利用“获牌”高调宣传产品和营销方式的“谈话”，“谈话”指出商务部在批准企业直销申请时，明确要求有关企业不得对公众有任何不实宣传以及误导消费者的行为并责令公司进行整改，整改期间停止其直销相关核查备案程序。不过这只是表示其直销进程只是暂时停止。问题在于，这样的企业从事直销经营，会对社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直销员如果选择服务于这样的企业、销售这样的产品，又会对自己和周围人群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的确，我们可以说企业的直销经验是可以在其经营过程中慢慢积累，但是一家保健品直销企业所需解决的并不仅仅是其员工的生计问题，还有为该企业服务的无数直销员的前途以及如何保证广大终端消费者的健康。企业若是玩上几年后，停止直销经营，就辜负了当初因信任公司而跟着公司干的直销员，他们做直销是为了建立可以细水长流的管道，在事业的初级阶段，收不抵债、入不敷出都是正常现象，等好不容易把管道建立起来，通过艰辛的努力终于看到了能摘取果实的时候，一朝化为乌有，那个前景，抢天呼地也不过分吧？如果当初选择一家能高瞻远瞩永续经营的公司，比起花费几年的宝贵时间跟着这样的公司穷折腾，岂不是幸运地多？而因服用保健品导致健康受损的消费者人群因为市场的倍增而倍增，这还能称得上中国直销市场的福音吗？现在笔者有一个不解的疑惑：既然今天商务部能给这样两家企业颁发直销牌照，日后也能为它们产生的社会后果承担责任吗？或者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商务部只管发牌照，只要材料齐全、手续完备、条件符合就给开绿灯，至于别的不管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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