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华锋做客人民网谈中国保健品市场现状及趋势

　　[徐华锋]:我们国家虽然是一个养生保健大国，但是现代意义上的保健产业还是从改革开放以后才兴起的，才明确的。你应该能知道，所有的保健都是在解决温饱以后，人们为了改善生活，提高生活的品质，追求健康长寿，才会有保健行业的需求。我们国家应该是在80年代初期、后期，随着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国家经济发展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这个时候就会有一部分人不满足于日常生活的这种衣食住行，就会有对现代生活的一些新的追求，这时候对保健的追求也是随着每天日渐富裕的迫切需要一天一天增长，这个时候才有早期的保健行业的雏形。最早明确的保健食品是在80年代中后期出现的一些，当时保健食品的雏形，比如一些药酒，非常明确地可以说是我们国家保健食品最早的几个产品的代表，比如说当时的“娃哈哈”的儿童营养液、“太阳神”口服液，这些大家可能都是比较熟悉的一些产品，这是我们国家保健食品的初期阶段。  [16:10]

　　[徐华锋]:90年代初期，保健食品这个行业得到了一次飞速的发展。当时有了保健食品这个概念，但是并没有保健食品的具体法律法规，这个时候比较流行的一些产品，我们今天也记得，比如“中华鳖精”、“脑黄金”、“三株口服液”，大家应该能够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些产品。但是这个时候发展非常快，在90年代初期，我们国家当时保健食品的生产企业超过了三千多家，产值也突破了200多亿，但是，在这个时候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法律法规，市场没有秩序，竞争比较无序，消费也不是非常理性。这是这个时期的特点。  [16:11]

　　[徐华锋]:到了90年代后期，尤其是1995年，食品卫生法明确了保健食品的法律地位，在1996年卫生部又颁布了保健食品的管理办法，这个时候，保健食品才走上法制化轨道的第一步。随后相关的保健食品的注册办法，还有一些其他的标准、广告管理办法逐步相应出来。  [16:12]

　　[徐华锋]:出台这些办法的同时，市场也遭受了一次“重挫”。为什么说是“重挫”呢？从法规上来讲，一定是要严格监管，针对市场还比较混乱的时候，这个时候来监管，必然使市场的销量有一个下降。90年代后期，产品生产企业突然减到了大概1000多家。  [16:12]

　　[主持人]:法律监管是非常严格的。  [16:12]

　　[徐华锋]:我记得大概在1996年的时候，卫生部曾经对市场上100多种口服液产品进行过抽查，当时的抽查合格率不到20%。但是，这个数据出来以后，非常惊人，也增强了政府严格监管保健市场的决心。随后一些整顿的措施，一些配套的法律法规逐步出台，企业也逐步地走向正轨。这是一个过程。  [16:13]

　　[徐华锋]:可以说，从2000年以后，保健食品的发展逐步地规范，2000年以后，很多外资知名企业也来到中国，现在大家很熟悉的一些大的外资保健食品企业在中国落户，而且这些年来通过他们新的市场宣传方式，以及一心一意地为老百姓服务的理念，他们的一些产品逐步地得到了消费者的认可。一个是外资的进入，一个是经过十多年的市场跌宕起伏，保健行业的从业人员素质也在不断提高。最早的一批不具备基本的医疗保健知识的商人逐步就淡出了这个行业，现在进入了一批高素质的、具备医药卫生背景的一些从业人员，提升了这个行业的整体水平，这个行业逐步在规范。  [16:14]

　　[徐华锋]:到2008年的时候，食品安全法出台，第51条对保健食品又有了明确的规定。在里面提到，声称有特定保健功能的食品由国务院相关部门另行制定管理条例，由相关的行政部门依法严格监管。  [16:14]

　　[主持人]:要求越来越严格。  [16:15]

　　[徐华锋]:我想随着市场的发展，每一个新兴的事物、新兴的产业都会经过这样一个过程。刚开始萌芽状态，迅速地膨胀状态，然后就是规范、整顿，最后走向有秩序、健康、稳定的发展。  [16:15]

　　[主持人]:我们刚刚回顾了一下保健行业的发展阶段。现在它的发展状况是什么样的？  [16:16]

　　[徐华锋]:现在中国保健协会每年有一个行业的统计报告，2009年，我们国家保健食品的可统计数据的来源已经超过了1000亿人民币，在保健用品上也超过了800亿人民币，保健服务类的数据更大，超过了2000亿人民币。这个数据是可统计的数据，还有一些我们遗漏的，或者我们无法统计的市场行为，它依然是发生的，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把它统计到。如果整个这些产品销售、市场规模都统计上来是远远高于这个数据的。  [16:16]

　　[主持人]:这应该是很惊人的数字。现在我们想知道一下，保健产业是一个包括很多内容、范围很广的产业，具体包括哪几块？  [16:17]

　　[徐华锋]:其实现在还没有一个特别统一的定义和范畴。我们只是根据我们中国的国情，我们在2008年的时候和中共中央党校进行过一次中国保健产业的政策法规体制的研究报告，在这个报告里，我们明确把中国保健产业分为保健食品行业、保健用品行业、保健服务行业。  [16:18]

　　[徐华锋]:刚才我们讲了保健食品行业的基本情况，它有明确的法律法规，有明确的行政机构在监管；对保健用品来说，可以说它也是维护人们健康的一个很重要的手段，但是它同时也是作为一种产品。对保健用品来说，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行政机关管理它，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法律法规或者说国家的标准来配套为这个行业服务。  [16:18]

　　[主持人]:这个行业的发展和保健食品相比，相对来说还不是非常完善。  [16:18]

　　[徐华锋]:还很不完善。保健用品和保健服务这两个行业相对保健食品来说还非常不完善。  [16:19]

　　[徐华锋]:首先就是缺少法律法规，没有产品标准，没有产品科学鉴定。就是现在的保健用品每年也产生800多亿这样一个市场销售，比如很多功能性的纺织品，保健衣服或者保健的睡眠寝具，家里用的保健枕头、褥子、被罩等这些东西，还有家庭外用的保健器材，就是非医疗的保健器材，按摩椅，这类东西比较常见的保健用品，这类产品市场需求也是非常大。  [16:20]

　　[主持人]:这种产品比较常见，需求也很大，为什么发展这一块没有保健食品快？  [16:20]

　　[徐华锋]:因为保健用品没有保健食品起步早，应该说是从2000年以后逐渐才从医疗器械或者普通的运动器材之外独立出来的，有保健用品这一块。  [16:20]

　　[主持人]:刚开始不是一个很独立的行业。  [16:21]

　　[徐华锋]:刚开始没有这样一个概念。比如一些按摩仪或者家用的自己做的类似医疗器械的产品，大多还是按照医疗器械在管理。后来逐渐地有一部分在自己家用、自己个人，不通过医生的指导，就可以使用，然后通过接触人体来产生一些保健作用，这样的用品就归到保健用品里。现在保健用品这一块还没有明确它的监管部门，也没有一个法律法规来管理它。所以，现在市场还是比较乱。但是，我们中国保健协会也正在向国标委申请保健用品的全国性的技术委员会，我们希望通过制定产品标准、质量标准来引导这个行业规范经营，把这些标准向国家相关的部门备案，提供一些将来制定法律法规的依据，同时，也可以作为消费者在购买产品时的一个参考。这样的话，对企业、对行业的规范发展是有一定的积极作用的。  [16:22]

　　[主持人]:应该是有很大作用的。我们当然也希望这个赶紧出台。  [16:22]

　　[徐华锋]:保健服务这一块也是同样的状态。近些年来，保健服务整个产业的产值已经超过了保健食品。我们在大街上看到的足疗、按摩、洗浴、瑜珈、SPA，这样的行为都是对人体产生保健作用的服务方式，我们把它列到保健服务的行业。  [16:22]

　　[徐华锋]:这个行业目前有一些部门管理着部分的职能，比如它的市场行为，可能工商部门、商业部门有管理，它的场所的卫生情况由卫生部门在管理，但是整体上我们没有把保健服务纳入一个单独的行业来管理，它还是在一些其他服务行业交叉着管理。但是，它和其他的普通第三产业或者服务业又有很明显的区别。比如说有些健康管理机构，号称是中医保健，只要谈到中医，它是一个非常科学、严密的医疗学术范畴，可是这些场所又不具备医疗的资质。  [16:22]

　　[主持人]:好象是在一个边缘状态。  [16:23]

　　[徐华锋]:在一个边缘状态。如何规范保健服务，也是我们协会这两年非常重要的一块工作。好在现在国家标准化委员会已经在我们中国保健协会成立了全国保健服务标准工作委员会，我们目前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工作，比如保健服务的概念、定义、范围、分类，下一步我们会逐步制定保健服务的相关分类子行业的国家标准。我想有了标准，可能对行业的规范发展就会提供一些非常有力的依据，也会帮助消费者分辨和选择这些场所。  [16:24]

　　[主持人]:看来保健协会任重而道远。  [16:24]

　　[主持人]:介绍完了保健行业的发展状态，包括保健食品、保健用品和保健服务三大行业。  [16:24]

　　[主持人]:下面我们再来看一下国外的发展状况。80年代初日本成为一个保健品的生产大国和非常大的销售市场。那个时候中国刚刚兴起，中国和外国的发展有哪些差异？  [16:25]

　　[徐华锋]:任何一个国家的保健产业都是和本国的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只有经济发展了，保健产业才会相应地发展。如果经济不发达，也谈不上保健产业的发达。  [16:25]

　　[徐华锋]:比如我们和日本这样的经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在发展中国家这样一个大前提下，我们的保健产业的整体发展就不可能和西方一些发达国家相比，他们的市场发展的时间比较长，比如日本饮用保健水的问题，他们在30年代就开始研究，起步就比我们早。60年代日本的厚生省已经认可了一种健康饮用水对人体调节肠胃、治疗便秘的保健功能，它已经认可了，可是我们在60年代，我们饮用水的安全卫生问题可能还没有解决。这是有一个差距的。  [16:25]

　　[徐华锋]:另外还有一个观念上的不同。西方发达国家消费者的消费是相对理性的。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整体的保健产业发展时间非常短，消费者更多的诉求是能不能给我治病，都是这种短期的需求比较明显，我希望看到非常明显的效果。这样的话，有些个别企业就会迎合消费者这样的心理需求，就会有一些夸大宣传或者其他违规的行为，这也是一个市场不太理性的表现。  [16:27]

　　[徐华锋]:还有一个区别，中国消费者传统的药食同源的理念是根深蒂固的。就是我们从远古传下来的养生的文化是药食同源文化，有些食品就是药，凡食皆药，用食疗就可以调理自己的身体。这在西方很多人是不可以理解的，他认为只有药品才可以治病，才是药，食品怎么能是药呢？在我们中医文化中，药食同源有这么一个理论，包括今天的保健食品的原料里，有很多是药食同源的原材料。就是也有一些中医，中药的药材是可以用在食品中，可以用在保健食品中。这是可以的。这种文化理念的传承和影响，我们对保健食品、保健产业的认知就和西方完全不同的。西方的这种营养保健理念是一是一、二是二，很清楚，泾渭分明，我们药食同源的文化，食品、药品、保健食品是很难分开的，有些食品就是药，有些药就可以食用，这种文化、理念以及习惯也造成了我们和国外在保健消费领域内会有很多的差距和不同。当然这个也不存在哪个对、哪个错，我想对保健来说，每一个人的体会感受都是不一样的，只要是这种方式、这个产品适合你，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就是对的。  [16:30]

　　[主持人]:在日本保健品已经非常发达了。但是它可能在一些保健行业的监督、审核、管理、分类方面也有一些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16:31]

　　[徐华锋]:是这样。发达国家对保健食品或者保健产业其他相关类别的管理，因为他们的发展时间比较长，经历比较多，它的一些法律法规也是值得我们借鉴的。比如日本对保健食品的管理，它有一个营养改进法或者叫改善法，它是和整个国民的健康教育、营养改善密切结合的。它对保健食品的审核也是非常严格的。到今天为止，它批准过的保健食品并没有我们多，它对每一个保健食品在市场上的宣传都是有特别的规范用语的管理。比如说你这个产品应该怎么说，对人体起什么样的作用，这些规范用语怎么说，管理比较细化。这是一个。  [16:31]

　　[徐华锋]:还有一个值得我们借鉴的就是西方一些发达国家，比如说美国，比如说日本，它对保健食品管理是重市场监管，轻审批管理。我们是重审批，轻监管。就是说我们在进这个门的时候要求是非常严，进了这个门之后，监管就比较松，比较泛，也可以说监管密度不够。但是，这是和我们整个的市场状态、诚信的体制、法制的环境、市场行为的规则这些大环境有密切关系的。我们在审批的时候非常严格，现在可以说我们所有审批过的保健食品如果严格按照审批的配方、工艺来制造，它对人体的保健作用应该是非常明确和肯定的，消费者应该是很放心地去使用的，它的功效应该是很明确的。因为我们每一个产品都要经过毒理、安全性的评价和试验，也要经过动物试验，大部分还要进行人体试验。这些试验统统做完以后，明确了它对人体的保健功效，我们政府才会给它批准文书。  [16:32]

　　[主持人]:中国的保健食品还是非常值得信赖的。  [16:33]

　　[徐华锋]:非常值得信赖的。  [16:33]

　　[徐华锋]:国外在声称的时候是不需要这么严格的审批的，企业可以把声称的保健功能给政府备案，你如果在宣传的时候和备案是一致的，没有问题，那就可以正常去市场销售。但是如果你在销售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欺骗消费者的行为，或者说你这个宣传有保健功效，消费者在使用以后，没有这个保健功效，那么完全可以由消费者去法院起诉。如果确定了这个企业是欺骗消费者，那么，它的政府处罚力度是非常大的。可以说有可能把一个企业罚得倾家荡产。这种力度是很大的。  [16:33]

　　[徐华锋]:我们在重审批的时候，轻监管。我们在市场发现它的违规行为，就是罚款。最高的是吊销它的批准证书。我觉得处罚的力度还是不够。当然，也有政府的监管权利、职责范围，包括政府执法人员、力量都不够。我们中国这么大，有这么多的产品、这么多的企业，监管人员、监管队伍的力量比较弱，也有这样的原因，可能我们市场上看起来和发达国家的保健食品市场相比，我们可能是没有他们这个市场规范。  [16:34]

　　[主持人]: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1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