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从不等待

自我成长

生命从不等待[@more@]

712号房住了一位新病人——威廉姆斯先生,他独自一人,从不透露半点家庭情况。当我走进房间,威廉姆斯先生急切地抬头看了过来,但看到只有我一个护士,他的目光重又垂了下去。我把听诊器探向他的胸部,仔细听着。他的心跳有力,缓慢,平稳,正是我所希望听到的。这样的心跳很难让人相信,他刚刚从几小时前的轻微心脏病发作中恢复过来。

  他望着我。“护士小姐,你能不能……”他犹豫着说,眼眶已经湿润。他刚要问我一个问题,但却改变了主意,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摸着他的手,等着他开口。“你能不能打电话给我女儿?告诉她我心脏病发作了。虽然并不严重,但你知道,我一个人住,她是我惟一的亲人。”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我将他鼻孔上的吸氧器调大到每分钟8升。“我当然会打电话给她。”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

  “请你马上打电话给她,好吗?越快越好。”他急促地喘气,很急。

  “我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的。”我说着,拍着他的肩膀。我关了灯。

  “护士小姐,”他叫道,“你能不能帮我取来铅笔和纸?”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纸和一支钢笔,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我回到护士站,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她轻柔的声音。

  “珍妮,我是医院的护士,叫苏•奇德。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们父亲的情况。他今晚心脏病轻微发作……”

  “不!”她在电话里尖叫,吓了我一大跳,“他还活着,是吗?”

  “他的情况目前比较稳定。”我说,极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真实可信。沉默了片刻。我咬着嘴唇。

  “你一定不能让他死!”她说。

  她的话带着十分强烈的命令语气,我拿电话的手有些颤抖。“他正在接受最好的照顾。”

  “但你不明白,”她解释道,“我和爸爸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说过话了。在我21岁生日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是关于我男朋友的。我跑出了家,并且……一直没有回去。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希望得到他的原谅。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恨你’。”她的声音哽咽着,我听到了她痛苦的哭泣声。我坐在那里听着,泪水滑落在我的脸颊。父亲与女儿,如此缺乏理解和沟通。然后我想起了远在千里之遥的自己的父亲。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我接着说:“我爱你。”珍妮尽量控制住眼泪,我则默默地祈祷:愿上帝原谅这个可怜的女儿吧!“我马上来。马上!我30分钟后到。”她说完,挂掉了电话。

  我整理桌上的图表,尽量使自己忙起来。我无法集中精力。712号房,我知道我必须回到712号房。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走道。我打开门,看见威廉姆斯先生一动不动地躺着。我摸他的脉搏,没了!“代号99,712号房,代号99。”我通过床头的通讯面板报警……警报声瞬间响彻医院。威廉姆斯先生停止了心跳。我用闪电般的速度摇平了床,弯腰对着他的嘴做人工呼吸。我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上,用力下压。1、2、3……我心里数着数,压到15下的时候,我又对着嘴进行抢救,用尽全力呼气,接着又压又呼气。又压又呼气。他不能死!“上帝,”我祈祷着,“他女儿来了,不要这样结束他的生命。”

  门被撞开了。医生和护士推着急救设备一拥而入。一个医生拿开人工心脏起搏器,在他的嘴里插进一根管子帮助他呼吸。护士们往静脉里注射药物。我连接好心电监视仪。一点心跳都没有,毫无动静。我的心“嘣嘣”直跳。“天啊,不要这样结束生命,不要心怀痛苦和仇恨而去。他的女儿来了,让她得到平和。”

  我们试了一次又一次,但威廉姆斯先生还是去世了。一个护士移开了氧气,汩汩声停止了。医护人员一个个离去,脸色严肃而沉默不语。这怎么可能呢?我站在床边,头脑昏沉沉的。

  一股寒风敲打着窗户,吹落了窗格玻璃上的积雪。外面的一切都黑黢黢的,寒冷而黑暗。我该怎样面对他的女儿呢?当我离开房间,我看见她在喷泉旁边靠墙的地方站着。刚才来过712号房的那位医生站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胳膊和她说话。接着他走了,留下她愣在墙边。她脸上的表情可怜而凄惨。我拉着她的手,把她领进了护士室。我们坐在小绿凳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她直直地盯着前面的日历,脸上的表情好似玻璃般易碎。“珍妮,真是太……太抱歉了。”我说,我心里的感情一言难尽。“我从未恨过他,你知道的。我一直爱他。”她说。上帝,帮帮她吧!我心想。

突然间,她朝我转过身来。“我想看看他。”我的第一想法是,为什么要给自己带来更多痛苦?那样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但我站起来,挽着她的胳膊,缓慢地走到712号房。在门外,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希望她能够改变进屋的念头。她推开了门。我们向床移去,两个人挤在一起,整齐地挪着碎步。珍妮俯身,把脸埋在被褥里。我不忍心看她与父亲的最后道别,于是退到床头桌边。我的手摸到一张黄色的小纸片。我拿了起来。

  上面写着:“我亲爱的珍妮,我原谅你。我祈求你也会原谅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爸爸。”当我把纸条递给珍妮时,我的手在颤抖。她读了一遍,然后又一遍。她痛苦的脸上瞬时有了光彩。她的眼里开始闪烁着平和之光。她将那张纸条拥抱在怀里。“谢谢您,我的上帝。”我看着窗子,低声说。

  几颗亮晶晶的星星在黑夜中眨着眼睛。一片雪花落在窗上,融化了,永远消逝了。生命就像窗子上的雪花一样脆弱。但是,要谢谢上帝,有时如同雪花般脆弱的关系,能够再次修补如初。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急奔电话而去。我想打电话给父亲,告诉他:“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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