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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九节 集体行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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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大早我就给常书林和常书茂兄弟打电话，他们也在赶往安顺，来参加表彰大会。两个人一到安顺，就被我接到了大姐家里，我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诉了他们，这两个顿时大吃一惊，你看我，我看你，突然，常书林一拍大腿喊叫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开个煤矿，整天被要帐的堵着，干这个又是骗人的，让新川那些人知道还不吃了我，我可是给每个人写了保证书，一年期限，给人家把欠款都还清，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这，这，我，我的养猪场一大批，一大批猪要出栏，老婆，老婆还催我回去杀猪上市呢？万一，万一新川的人知道这是个骗局，骗局，我还能有活路吗？”常书茂长叹一口气，口吃的毛病又上来了。

　　看着这两兄弟惊慌失措的样子，我终于明白了，干这个，大家都期望上大总，以为天上真会掉馅饼，网络的钱拿着，公司还养着，每月给分红，一旦这个希望破灭，知道是个骗局，都会惊慌、恐惧，上大总是财富的开始，也是良心彻底终结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选择退钱，让灵魂和良心安宁下来，惟一的出路就是继续干，直到体系自己腐烂，或者就是消失，让体系的人找不到。而那些消失的人真的会回家去吗？敢回去吗？我抱着双臂，站在沙发上：“和你们说实话吧，我们决定继续干，你们要是想干，咱就互相打配合，在安顺大干一场，我们的人来了，你们的人收款，讲解，你们的人来了，我们的人负责收款，讲解。刘建国一失踪，表彰会也很难开起来，你们两个来安顺时间长，看看是不是还能找到其他体系，我们把表彰会先开起来，戏要继续演下去。”

　　“翠兰，翠兰，你，你们訾家的人胆子可真够大的，这，这要是再干下去，可，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掉脑袋的事情，现，现在收手可能还来得及，来得及。”常书茂说。

　　“那你们说怎么办，你们两个可是我们来的时候就上了大总了，至少有七八百万要退吧！”我说。

　　“哎吆，翠兰，你别听书茂胡说，去哪儿退钱去，拿什么退，我拿了不到一百万的奖金，都给煤矿那些倒霉鬼了，我可没钱退。”常书林说。

　　“哎呀，这，这可，咋办？”常书茂脑袋一耷拉，唉声叹气。

　　“想干就一起配合，不想干，我就另想办法。你们俩个合计合计。”说完，我就进了大姐卧室。

　　大姐靠在床头，呆呆地望着窗外阴蒙蒙的天，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来回转动着。大姐信佛，家里供着6000多买来的镀金观音，每天都要给观音上香，逢初一、十五还要磕头、许愿、祈福。想不到大姐这次来把佛珠也带来了。看我进来，大姐放下佛珠：“翠兰，我都想好了，书林、书茂干不干，咱都要干，你到安顺回来叫我们的时候，我到庙里找大师算过，给了人家200块钱，就是那个海源大师，他说你干这个，跟着你干会发大财，眼看到手的钱，咱凭什么要丢掉。多少人干了，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我拉起大姐的手：“我们说过，大刀山、入火海，咱訾家的人都要一起干，我们能挺过去，一定能。”

　　大姐伸手捏捏我的脸蛋：“翠兰，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了，开铁厂，死人，修高速，我们什么人没遇到过，什么事儿没碰到过，不都过来了吗？我就不信这个邪气，那刘建国能赚发了，消失了，我们咋就不能呢？”

　　“书茂和书林会干的，知道真相的人，都会干的，这真是个魔鬼行业，就这么奇妙。”

　　说完，我再到客厅，常书林站起身：“这事，我们干了，我们在安顺的体系现在还有200多人，你说咋开表彰会，咱就咋干。”

　　有了常家兄弟的这句话，我立刻有了底气，赶快到天瀑大酒店订餐，常家兄弟负责把他们体系上了经理级别的人和新人带来，我负责把自己体系的人带来，大家着手演一出好戏。

　　其实，很多人以为搞异地传销开表彰会要鲜花、掌声，甚至要大吹特吹连锁行业，那都是没参与过的人的遐想。我们不需要那样，我们是层层管理，层层传话，我们需要的仅是一种神秘感，让下线对上大老总充满渴望，期待，就像我们对刘建国的那种渴望一样，有的人能和他碰杯酒，听他说上两句话，几天、甚至十天半月都要津津乐道，美上一段日子。像大姐和吴江涛那种知道刘建国本人就是那个秘书，绝不露半点口风的人，并不多见。这个世上，能干大事，能当官的人，近乎都知道一个秘诀，保守别人的秘密就是保护自己。大姐和吴江涛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有可能吴江涛当多少年局长，大姐当多少年财务主管，吴江涛急流勇退，大姐也就大势所趋，办了退休手续。大姐家和吴江涛的家门对门，两个人见面也就是微笑一下，打个招呼，大姐从来不进吴江涛家的大门，吴江涛也从来不越过雷池一步，可我总觉得他们的心是相通的。曾经，吴江涛那个没文化的老婆水杏，听卫生局的人煽惑儿，不止一次怀疑大姐和吴江涛有那种关系，甚至到大姐办公室撒泼，大姐总是能笑着打发走水杏，让水杏觉得是自己错了。其实，我也一直怀疑大姐和吴江涛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可谁也没见过大姐和他眉来眼去，只是听说今年他们到这里旅游了，明年到那里玩儿去了，当然还有卫生局的其他人。大姐夫也听别人忽悠过大姐和吴江涛的关系，每次大姐夫挑起话头，大姐一撒泼，历数她是如何帮助了大姐夫的兄弟姊妹，孝顺了大姐夫的爹娘，大姐夫就是有再多猜疑，也都被大姐掖回去了。就拿修高速来说吧，没有吴江涛出面，訾家拿不到那项工程，而铁厂里有吴江涛的股份，也只有我和大姐知道。大姐和吴江涛就像一个整体，两个人不管干什么，都会彪在一起，只是保密工作做得好，一般人不知道而已。干异地传销，没有吴江涛的加入，嵩阳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进来，我的体系就不可能飞速发展，惊人膨胀，然而就在表彰会的前夜，就吴江涛该不该知道真相，我和二哥和大姐发生了冲突。

　　“这事，你千万不能告诉吴江涛，他万一知道，不干了，体系马上腐烂，我们就完了。”我说。

　　“吴江涛是我的恩人，也是咱訾家的恩人，没有他你们的工作能顺利安排吗？没有他，翠兰你哪儿来的城市户口。我想和他说，就是想让他也算一份，这样才能干大，再说出了事，他上下能打点，不抓他，能抓咱们吗？”大姐说。

　　“大姐，你要分清楚，这不是修高速，他出力，咱分钱给他，这是干违法的事儿，他当官当了那么多年，要知道这事，万一不干，把体系腐烂，到那个时候就晚了。你得冷静点，不能现在告诉他。”二哥说。

　　“可不告诉他，我这心里堵得慌，我们一起工作了30多年，他就没什么事儿瞒过我。”大姐来回搓着两手，站在客厅地上，着急地说。

　　“你是他啥人？他啥都告诉你。这都啥时候了，你还那么儿女情长。”我讥讽大姐说。

　　“好，好，不说，不说，中不中。”大姐气恼地摆着手。

　　我和二哥从大姐家里出来，在大家姐楼下，二哥拉着我的手：“翠兰，你要盯着大姐，不能让她告诉吴江涛，过去，大姐是他会计，他花公家每分钱都要通过大姐，给咱家办事，也是因为大姐是会计，大姐给他保密，有好处一起分，现在咱干这个，不是在单位里的局长和会计的关系了，咱要防着吴江涛，等他明白过来，咱大钱已经赚了，他也脱不了干系，大姐，容易脑袋发热，吴江涛要是发现不对，问她，她一着急啥事都会说。”

　　“好，你也盯着大姐，让她少和吴江涛接触，在安顺好说，回了嵩阳就不见得我们能盯住了，他们可是邻居，门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说。

　　和二哥分手，我打车回家，见杨威正在看电视。把杨威留在家里的事儿我一直没敢和大姐、二哥说，尤其是那个老头神秘失踪，可能被刘建国等人暗害的事儿，我半个字不敢露出，生怕他们知道就是干传销，还会杀人，吓着他们，不敢继续干下去。

　　杨威见我进来，“啪”把电视关了：“你大姐、二哥他们都来了，怎么也不见露个面。”

　　“杨威，你还想干异地吗？”我坐在沙发上，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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