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志

　　早晨，好不容易把王芳哄起来，带到内江汽车站，我去买票，常家兄弟看着王芳，我把买票找了的零钱拿着去找他们，王芳见到我手里的零钱，像是受了刺激，冲上来就抓我手里的钱，边抓边喊：“我的钱，这是我的钱。”

　　我把手里的零钱递给她，她拿着数了又数，常书林过来：“咱要回郑州，带着她干吗？再说找到刘建国又能咋样？”

　　“那你说咋办，把她丢在大街上吗？”我瞪了一眼常书林。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带着王芳能怎么样？当初找到王芳时的快乐再也没有了，王芳将成为大家的一个负担，可就这样把她丢在街上，我又实在于心不忍：“上车，带着她，回安顺再说。”

　　我们订的500套产品已经全部发出，从重庆回到安顺，我把王芳带回家里，第二天就要回郑州，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想到了送她到医院，也许医生能治好她。

　　在安顺人民医院，医生说王芳虽然是受了刺激，想恢复很难，除非我能了解到她受刺激的原因，我告诉医生她看到别人拿着钱就以为是她的，可能与钱有关。医院总算收治了王芳，我给王芳交了一万块钱的押金，看着王芳住进了医院，我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临走，我告诉杨威：“你继续住我家里，工资我先发你一个月，你要经常到医院去看王芳，如果她清醒过来，你马上打电话告诉我，安顺这边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书林，书茂这边还有人在，需要沟通，你就过去给讲讲，打好配合，我这钱可不是白给你花的。”

　　“翠兰，你就放心好了，你的恩德我下辈子也忘不了。”

　　到了郑州，我先和常家兄弟去了新川，装扮成公司的大老总来稳定军心。那一晚，在新川宾馆的包房里，常书林的表弟来了，带着自己的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常书林告诉我他老婆的表弟是农行的一个主任，叫水子，姐姐在信用社工作，妹妹干个体。三个人一进来，就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常书林陪着笑脸，给他们倒水，水子的姐姐和妹妹瞅了一眼常书林，理都不理他。水子一看就像是个腐败干部，肚子大，腿细，像个不倒翁，矮胖、矮胖的。坐下后对我说：“你是公司的大老总，那我问你，你们到底是不是搞传销，要是搞传销，就赶快给我们退钱。”

　　我看了一眼水子，喝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说：“那你先告诉我啥是传销？”

　　“传销就是电视上演得那种，骗亲戚骗朋友，拉人头，强制入伙。”水子说。

　　“那你去安顺，是别人绑架你了，强制你了，还是你自愿要搞的。”我问。

　　水子无语，抓耳挠腮了半天：“反正我们看着像是传销。姐夫就得给我们退钱。”

　　“那钱又不是书林收走了，你自己交给公司了，凭啥让他退钱。”我说。

　　“是他叫我去的，当然是他给我们退钱。”水子说。

　　“那你的姐姐和妹妹都是你叫去的，是不是你要给你姐姐和妹妹退钱？”我白了一眼水子。

　　水子的姐姐和妹妹把目光都投向了水子，水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惊慌失措：“哎呀，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不也是想让你们赚钱吗？”

　　水子的妹妹瞪了一眼水子：“哥，当时你说的多好，保证赚钱，要我们投资，在安顺又是租房子，又是整天请客吃饭，报销路费，还说帮我们找人，结果你回来上班，把我们丢在安顺，你找的人呢？”

　　看他们开始内讧了，我心里发笑，常书茂想笑硬是把脸背过去。只见水子挠了挠他肥大的脑袋，正要说话，水子的姐姐插话：“都是自家人，要闹回家闹去，在外人跟前闹，成什么体统。”

　　“其实，做什么都有赔有赚，你看人家就有开大奔的，买别墅的，你为什么开不上，买不来，要多用脑子想问题，别听风就是雨，我看咱还是想想怎么把自己的体系发展起来，多赚钱才是正事。”我翘起二郎腿，晃动着崭新的牛皮靴子。

　　“不是我们怀疑，是我下面的人怀疑。”水子叹了一口气。

　　“别人怀疑，你长嘴是干什么的？那资料里写得多清楚，《100问》里都讲得清清楚楚，要背会，要对答如流。”我说。

　　“水子，咱都是一家人，你跟着闹腾啥劲儿，还是想想咋干能赚钱吧，人家訾总三个月赚了这个数。”常书林伸出一个巴掌给他们笔画着。

　　“是50万？”水子的姐姐眼睛瞪得老大。

　　“是500万。”常书林伸着一个巴掌翻来翻去在地上走来走去，给大家笔画着。

　　水子和他姐姐、妹妹顿时都目瞪口呆了。水子的妹妹缓过神，上下打量着我，瞅了我一眼：“姐夫，你可别骗我，到底是真的，假的？”

　　“哎呀，我说妹妹呀，让你们去参加表彰会，你们不去，我和我哥亲自参加的，那还能有假。”常书林走到水子的妹妹跟前，手舞足蹈地说。

　　“我，我说，赶，赶快行动起来，干，干正事，你，你姐夫，还，还能骗你们不成。”常书茂又结巴上了。

　　水子看要退钱无望，自己的姐姐和妹妹又心动了，站起身：“那咱就干。”

　　送走水子他们，常书林爬门上看他们走远了，赶快把门关上：“哎呀，翠兰，你真是会说，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啊！”

　　“明儿我得回嵩阳，有事再联系。今儿就这样了，坐了一天车，我实在累了，想睡觉。”说完，我就准备铺床，常家兄弟看我打着哈欠，也就走了。

　　关好门，我正要洗脸睡觉，听到有人敲门，开了门一看是水子的妹妹又折回来了。我以为她丢下东西了，往屋里看了一眼，沙发上啥都没有，才说：“你找我？”

　　“就是找你，想和你学习学习赚钱经验。”水子妹妹满脸堆笑，细声细气地说。

　　我让水子的妹妹进了屋：“我洗个脸，再和你聊。”

　　进了卫生间，我摸下和二姐1块钱买来的戒指，丢在水池旁，正要放水龙头洗脸，水子的妹妹突然站在我身后，拿起戒指轻轻放在水池旁的玻璃架上：“看您，这么贵重的钻戒都乱扔，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笑，水子的妹妹站在门口：“我没啥文化，你别笑话我。”

　　我一边洗脸，一边爬水池子上发笑。心想，这人要是有钱了，还真成神了，假钻戒变真的，假话也成真话。想起我刚到安顺，他们都说我是农村妇女，现在摇身一变就是大老总，体系的人见了我就像拜神，我说不出是荣耀还是搞笑。

　　洗完脸出来，我靠在床边上耍起了大老总的派头，水子的妹妹做床沿上：“其实，我们也不是想退钱，都是想赚钱，可我哥不给我们找人，自己也找不来人，市场里那些做买卖的人都精明得不得了，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天上能掉馅饼，一个一个都是人精，白吃你的，白喝你的咋都行，让他们出血，比登天还难。”

　　“你要是问我经验，就一句话，把100问背得滚瓜烂熟，别人的问题都能回答了，啥事都能干成。”我说。

　　“我就是记不住，没文化，一问就让人家问住了。”水子的妹妹一脸苦恼。

　　“你姐夫，你哥，让他们去讲，你看看书茂和书林都上大总了，那还能有假，他们是不是赚钱了？”

　　“可常书茂和常书林在外面说他们赚钱了，你看看他们穿得那样，连个好车都没有，常书茂还是开那么个烂面包车，拉猪饲料的，常书林就更别提了，一回来就被要帐的堵在家里，出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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