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富饶 孙景业欲借风险投资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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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富饶
文/本刊记者 吴垠

　　“我将来肯定会开盘，但可能不再以富饶的名义，”2007年8月，隐居上海的孙景业对记者说:“我经过将近一年的思考，提出了一种连锁直营市场模式”。
　　孙景业在最近的一个半月里，用51页的篇幅撰写了一份“专卖店+目录+电子商务”的商业计划书，并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给法国罗地亚的亚洲总裁作了场OPP，“这位外国人当场拍板帮助吸引风险投资，并愿帮股票上市”。
　　孙景业坦言，目前富饶的旧盘子都符合这个宏伟的计划，但要在旧有的基础上嫁接这个“三网合一”的新思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像很多创立民族直销企业的老总一样，孙景业几乎单枪匹马地创造了富饶帝国。不同的是，孙景业没有也不愿意改变自己在企业中的英雄地位，没有培养相应的管理团队、建立有效的信息收集和处理平台，甚至没有最简单的危机处理机制，最终让自己一手创造的大厦陷入泥沼。
　　年轻时代的孙景业，曾经在北京跑过项目。孙景业的老友说，在寒冷的地下室，怀抱梦想的孙景业，企图用奔波来抵抗寒冷与贫穷，摆脱被淘汰的命运。1992年，孙景业以2万元创造了大连兴达行，形成“一人负责制”，搞起了风风火火的国际贸易，出口到美国、德国等发达国家的芸豆，每年创汇500多万美元。接下来，孙景业开始并购扩张，五年内，大连兴达行发展到下属四个子公司、年营业额4000多万元，号称中国大豆行业最大的外向型私营企业，孙景业也被人称为“豆王”。进入21世纪，孙景业想要的更多，他看到了豆类生物产业新的商机，发现了芽苗菜甚至芽苗浓缩营养素的威力。孙景业在10年内，由传统跨入到直销行业，并敏锐地感觉到资本的力量，富饶集团横空出世，包括大连富饶食品有限公司、大连富饶日化用品有限公司、大连富饶企业管理顾问有限公司、大连富饶健康科技开发有限公司、大连富饶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大连兴达行（私人）有限公司、大连富饶辽宁分公司、大连富饶北京分公司、富饶（香港）国际发展有限公司共9家紧密型子公司和遍布全国的近4000家服务网点。至此，孙景业的勃勃雄心已经暴露无遗。
　　可惜的是，这是一个人的战争。富饶发展多年，一直由孙景业把控，孙景业是整个富饶的中心话语权。孙景业的太太杨敬兼任总裁，主管财务，进出的所有资金都经她掌控。
　　有好事者曾用“行星”与“恒星”的比喻暗指一种微妙的关系。前文提及的9家子公司都是太阳系的行星，围绕“豆王”夫妇这一恒星转，而孙景业是太阳，处于整个大连富饶企业集团的权利中心，拥有全部的人权、财权与物权。
　　虽然富饶的版图越来越庞大，但孙景业事无巨细，样样都要拍板。
　　孙景业身边了解他生活状态的人也说，“孙总日常生活最真实的写照就是今天辽宁，明天山东，后天济南，大后天黑龙江，像个轮轴式的旋转，坐飞机，吃方便面，凌晨两点后才睡觉，接不完的电话，见不完的经销商代表……”
　　在直销立法前夜，业内对直销称赞声压倒一片的时候，企业家的直觉很重要，因为机会俯拾皆是，瓜拿纳、万基、富饶未尝不是从这条路走过来。
　　但是，随着直销顺利立法，整个业界的外部坏境发生变化，外资直销企业的本土化，竞争日益加剧，尤其是当“直销业保证金管理”、“分支店铺管理”、“规范培训”等企业业务日益复杂后，很多优秀的企业家看到了建立管理团队、建立信息处理系统的必要性，主动要求通过集体讨论进行判断和决策，并依靠管理队伍进行执行。
　　可是，被冠以“豆王”美誉的孙景业，一直没有适时地对富饶放手。
　　因为民营企业的天生属性，孙景业一股独大无可非议，因为他的职位是大连富饶企业集团董事长，可悲的是，整个集团公司连一个人力资源部都没有。
　　在孙景业“一人说了算”的机制下，当富饶举债新增生产线、启动全球连线奖励计划、全面进军国际市场之际，在孙氏的大手推动下，富饶迅速膨胀、转型再膨胀、再转型，乃至衰败。
　　2006年秋冬，高级经销商林伟谊在内蒙古海拉尔涉案，孙景业虽然力主保释放人，但个别经销商打着大连富饶的旗号去干中健泰和的传言令孙景业举棋不定；当内蒙古呼伦贝尔盟的民警赶往北京，查封价值上百万的中国铁通服务器时，孙景业一直在以一人之力呼吁“在市场经济情况下保障民营企业正当的经营行为”，企图利用政协委员的政治身份走上层路线，来化解经销商退店的狂潮。
　　服务器中断令问题丛生，尤其是快速扩张带来的现金流不足引发了公司的人心动荡，频繁更改的制度越发凸显了公司的失控。
　　接下来，孙景业索性采取1780分红积分解决计划，企图说服经销商用1780元得到1500元积分，并获得利息返还资格，分红的口号是“保健品天天吃，银行利息月月取”。
随之而来的公司员工大量离职和经销商索要奖金的闹事事件令这一1780“休克疗法”也不了了之，富饶陷入泥沼。
　　与富饶同一时期、同一机遇发展起来的张华，认为自己最大的成就就是在瓜拿纳大厦倾倒之际将大量的经销商队伍带入泰达益生，保存了实力留待未来；而孙景业给富饶留下的是空落落的星海湾富饶大厦，还有他的夫人杨敬在玻璃门里苦苦支撑。
　　2007年8月，原大连富饶代执行总裁骆峰正式出任湖南清华紫光总经理。一个月前，他给杨敬提出要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很多经销商留着泪挽留骆峰，“骆总你不能走啊……”
　　但骆峰铁了心要走，他说做一个三个月都没有拿到工资的执行总裁，他做不下去了。临行前，骆峰又抬头看了看星海湾富饶大厦。在落日的余辉中，高雅的格调和豪华的装修让这个一年前受舆论宣传影响，像奔赴革命胜地般投奔大连富饶，怀抱振兴民族直销企业壮志的青年，有着无比的惆怅和失落。
　　截至发稿前，有为孙景业鸣不平的专家给记者打电话，说孙景业到处找人借钱给富饶员工开工资，虽然没有活干，但连续发了六个月的工资。但很多时候是员工没有良心，一个负责采购办公用品的人，拿上一万五千元的会议用品钱就跑了。
　　在记者致电孙景业的过程中，孙景业一直在喊冤，其实他最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企业的危难中，员工和经销商一直关心的是工资和奖金，难道这个富饶真的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吗？
　　从自信走向自负的孙景业，把企业的前途命运系于个人的“灵光一现”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富饶是孙景业一个人的。
　　富饶的难题，实质上是许多本土中小民营直销企业正在走的一条弯路，陷入“涉传”+“退店”泥潭的富饶，遭遇的是“凭直觉而非重思考”的典型案例。